【楼春】子期

“而你恐怕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思。”

 

*晚上,晚上,以及晚上。

*一个怯懦的控制狂的故事。奇怪的文风、价值观;人物及人物关系理解偏差预警。

*书剧设定混用,更可能是记不清了,随便写。化了老李几首诗,看得见的自己猜着玩儿吧。

*懒得仔细看了,明天再想改不改怎么改。

 

是夜异常清冷。

自从外面晚归,洗过冗长通透的热水澡之后,他浑身怠懒陡生,一动也竟不想动,连枕头被褥陌生的气味也使他生出归属感、不管不顾地扎身下去。昏沉间听到少女声音,朦胧并且遥远好似云端,十分不真实,直到那声音又唤了一句:“师哥。”

他这才意识醒觉,坐起身来:“怎么了?”

她再不做声,只冲他招手,他便挪将过去,坐在她旁边。短短几步路十分艰难,使他觉得自己仿佛逐日巨人,精疲力尽,步履沉沉;然而这比喻又不甚准确——他在窗口坐下,短暂的扎挣没让他力竭而死,反而令他陡然清醒了。少女像是料到似的冲他笑了一笑,便放松了身体,枕在他的膝上,肉体相互贴靠,丝绸睡裙在地上流成一摊,青稚面孔向着窗外。他看不见她的神情,唯能觑见她一只耳朵藏在浓厚月色与发丝里,微微发着亮。窗外白亮如昼,月轮行到中空,细碎云彩流过碧天,正是一个好秋夜。

他从方才就注意到她所摆的酒,因着即使她生了一张早熟面容,那东西放在她身边仍十分不协调,像是游戏乔扮妇人;酒液入喉,当即无边无际地沉下去。对饮既毕,他感到右手被胡乱抓起来,放到她坐起来的、暗影里年轻的身体上。她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无法看清——光越光明,黑就越黑——眸子晶亮,盯着他。

“你别去,”她忽然发声,嗓音仓皇而有力,“不要去。”

他没试着张口。

他始终是把人之间的关系归结为控制,并且在多数时间内都由他本人作为毋庸置疑的发出方。无情不假,但诚然高效。然而到现在为止,他是实在与女孩私奔;年轻面容上已经显露出了成人的棱角,像是从春天的殷红嫩芽中忽然开出丰盛的花来;月华溶溶,天空晕出彩色虹霓。

他猛然察觉到自己一直在屈服,心甘情愿,无知无觉。

手下的皮肤光洁温柔,散着潮湿热气,激动地打着战。他却觉得方才无情外物灌给他的那点热度完全流失了,自己手脚冰凉,生出冷汗来。对这事实的突然认知打击得他十分喘不过气,这——他是绝不、绝不适宜处在一段浪漫关系之中的。

从那次日就下起了雨,再后来他也没甚关注异国——实际是故国——的天气。他几乎惊魂未定地带着袖口的血痕逃开了故国的春光秋月。实际上,他是非常自愿甚至乐于接受这些的。更为可笑的是,这些东西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终于使他们达成了一致——她纵容他用它逃避以完成怯懦,而他纵容她奋力去怨恨他人来打发不甘。心知肚明,乐见其成。

他们终于是重逢了,她眼波冷媚,双眸像是脖颈上的珍珠一样明亮欲滴。好在她一句话即将镜中十年无恙的春花打了个粉碎,他从来不知道清醒是如此痛。——且乐生前,他想,他恐怕此生也无法做到这样竭力的不顾滔天洪水地活着了。他注定如此,步步为营,谨小慎微,不敢定睛细看她已经死去的眼睛。

他觉得非常安全。

 

他看着汪曼春。他知道不能真将明台视作千金骏马,但这又是不争的事实——他不过是棋子、枪刀,是燃得又远又大的战火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战士,是他的兄弟。他也深深明白他与她已经不处于一段真实的浪漫关系之中。她面孔一如当年娇艳,而睡落在沙发、旗袍与冷月完全画出的实在肉体,如同她那份爱意一般年轻、持续、蓬勃,又如同她本人一样在地上投着岿然的漆黑的暗影。他看着她,感到血气扑面。

一杯薄酒无法尽饮,他醉了又醒着,流不出眼泪。他那一捧灰早是明明白白地死了,这夜里合该歌一曲《落梅》。

 

 

 

 

“阿诚?”他唤。

“是,先生?”明诚垂了手,恭敬地应。

“你,”他忽然觉得词句斟酌对他巧言令色的政客身份亦十分艰难,“你……你替我去烧一陌纸钱。”

明诚略顿了一顿——他听得见他脚跟落地发出的声响——旋即不发一言地走开了。他一向如此,妥帖,且有分寸。像异乡一样可信,故国一样可亲。

他知道,自己是没有家的。活着将永远作为游子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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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他生网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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